酒坛里的月半花

不大,很快,每天只想哈哈哈

【薛瑶·牡丹劫】章十一 压魂咒(下)


孟瑶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轻,飘飘摇摇地无根无系,不知何处所来,又将去往何处。更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。


他像是一缕烟,又像是时聚时散的雾气。翻山越岭,踏月腾云。


漆黑滚滚的半亩池子,翻腾着血色的岩浆,碎骨残驱。


好熟悉的地方,他若有所感,轻轻飘了下去,看见身着黑衣的青年双手成钳,将眼珠抠了出来,茫然地“望”向幽幽无色的池子。


当他想离得再近些,看得再清些时,忽听得一句暴喝——


“醒来!”耳边炸开一声尖利的噪音,撕裂感让这仅有的一丝一缕神识也消散了。





孟瑶猛地坐了起来,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,茫然的目光中带着执拗,在天地皆白的世界里妄图寻个清明。


他剧烈地喘息着,像条被按住了头呛了一肚子水的狗。而后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诱人香味,像是鸡汤。


他恍惚地想起,昨天薛洋似乎买了只鸡,说要炖一炖,给他补补。


他渐渐恢复了视线,朝窗外望去,那里日头正好。


这时,一条长臂将他拉进了被我,被窝里钻出个毛绒绒的脑袋,脑袋的主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咬字不清地嘟囔了一句:“我艹了你这个小矮子!这么早醒?昨天没满足你还是咋的?”


孟瑶瞬间回头看向他,迷茫未散的目光中带着丝丝惊心动魄的东西。


纷乱的画面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,他不知这一切是梦,还是其他什么东西。


忽然想到什么,也不顾寒冬腊月,一猛子扎下了床,光着脚仅着单衣便朝院子里奔去。


院子正中央,一口锅稳稳架着,里面金灿灿一片,咕嘟咕嘟冒着气泡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一个小童从院门口奔了进来,大声嚷着:“师父不好了!前面的小树林有一波凶尸发狂了!几个修士苦苦应付,坚持不住了!”


孟瑶眼前一黑,恐惧让他睁大了眼,却什么也看不清,什么也感觉不到。


难道这一切,都是梦?


好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。


他又渐渐清醒了,听见屋里薛洋道:“急急忙忙做什么,不过是几具凶尸,吃了饭再去。”


他看见自己抱起小童放在腿上,一口一口喂着小家伙喝鸡汤,薛洋在一旁吧嗒吧嗒不知说什么。以他的性子,估计免不了得吹嘘一番。


混混沌沌地,他似乎觉得这样过一辈子,也是不错。


只可惜有人迎面浇来一盆血,不然为何眼前都是红色,呼吸里也有血腥味。


想不通的东西太多,只有靠理所当然的猜想。



“醒来!”


恍惚地走到聂明玦镇棺之地,他看见自己被手脚禁锢,面朝天背靠黄土地躺在地上,滴滴答答地流着血。


不远处,薛洋慢慢地爬向他,护住他,最后被聂明玦搓成一个球。


而他自己,则被掏了肠子,则支离破碎地扯进了棺材里。



“醒来!”


东瀛幕府中,他看见自己从枕头底下抽出把匕首来,朝腹部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,并且像挖东西一般搅了一圈,鲜血淋漓。


然后,薛洋将匕首送进了自己的心脏。




画面由慢到快,一帧帧从眼前闪过。


孟瑶睁开了眼睛,大汗淋漓,入目暗暗一片。


这时,耳边传来熟悉的低音:“你感觉如何?”


孟瑶摇摇头,从榻上坐起来,双目直直盯着前方:“他呢?”


那人顿了顿:“你就不问问,自己如何了?”


孟瑶一言不发,就要下床,一只长臂拦住他:“未雨绸缪数十载,你莫非这点自信都没有?”


看来人神情,孟瑶一口气一松,又躺了回去:“陛下,我失仪了。”


陛下伸手勾住了他的头发,语气一转:“聪明人,不该拘泥于感情。”


孟瑶勾唇一笑,灼灼如花:“我也想呐。”


“你若无情,当初也不至于如此下场。”陛下盯着他的脸:“我一直好奇,为何是薛洋?他解决不了问题,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更糟。”


这人,并不是个值得爱的人。也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。


塌上人毫不犹豫:“因为他长得好看。”


陛下一愣。


走进来的总司正好听到这一句,击掌道:“这倒是,这小子越长越好看了。”


陛下:“……”


孟瑶奇道:“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人吗?”


总司竖起大拇指:“不会。所以皇兄,你不如先回去梳洗打扮一番,说不定还能增加点魅力。”


陛下无奈一叹:“你们这是要过河拆桥。”


总司无辜道:“何出此言?皇兄,这次多亏你了。”


陛下道:“也罢,你们嫌我多余,我走便是。”说罢,干脆地走了。


孟瑶道:“陛下这是……”


总司道:“没事,他累了。早就该去休息。”他顿了顿道:“压魂咒的后遗症,你忍得住吗?”


孟瑶:“自然。”


“因果轮回,”总司道:“当初从薛洋被蓝忘机杀死那刻起,你就知道这一天了。”


孟瑶苦笑:“我哪有这种本事?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。”


“逆转生死,天道眼皮底下作祟,敛芳尊过谦了。”总司忽然向孟瑶一稽首:“多谢孟先生保我一族血脉。”


孟瑶:“大人何必多礼?这不过是一场交易。”


总司道:“毕竟是先生替薛洋承了天道的报应,这一礼您该受。”


孟瑶:“我只是为了自己。”


总司道:“于我,却不止如此。几生几死,风口浪尖,这天下,除了先生这种玲珑人物,没人能再做到这种地


步。毕竟,是这件事,阻了你和蓝先生的缘。”


孟瑶闭上了眼睛:“你不必说这种话来试探,我对蓝曦臣,不过是……兄弟之谊。”


总司道:“阿启身体里,养着的阿洋的魂魄,也归位了。他所有失去的记忆,都会回来。”


孟瑶:“这不是很好?东瀛皇族,后继有人。”


总司道:“当初阿洋被奸人所害,偷换记忆,流落中原,要不是你,他不知如今是生是死。”


孟瑶疲惫道:“我不想再听‘谢谢你’这三个字了。”


总司道:“他若真的……忘了。”


孟瑶道:“无论如何,我都会回中原。”他转头看向窗外:“该回家了。”


总司不解道:“孟先生,你明明雄才大略,治世之才,为何却愿意偏安一隅?”


孟瑶静默,半晌方道:“我本没有什么雄心壮志,少时被欺压、欺辱,内心不甘不服,便生出一股傲气来,觉得自己不该比任何差,要证明给所谓的爹、和早已埋在地里的娘看。生生死死几个来回,我再想想,这其实挺可笑的——”


他抬头微微一笑:“何必活给别人看?太没意思了。能平平淡淡活着,无灾无难的,已经就是很好的事了。”


“但这一路,我从未后悔过。从未。”


评论(5)

热度(145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